池底

私设/紫语/美宣/OOC

〈我们准备着深深地领受那些意想不到的奇迹，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彗星的出现，狂风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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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除了那个漂亮的老板和一个墨西哥厨师之外空空荡荡。张紫宁慢慢走进去，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窝到了老位置角落。时间是上午八点钟，她是第一个客人。

“来啦？”漂亮的老板用右手撑着头，晃晃悠悠的卷发和手肘角度都弧度优美，只有天生好看的人才能做的出这种自然的美态。

“嗯。”张紫宁抬头瞟了瞟“你那头发，染成黑色了？”

“深棕。”老板妩媚地笑，顺手在咖啡机上按了好几下，她专心做事情的时候格外迷人。

“总染头发可不好。”

“美岐快回来了嘛。”答得倒轻快。

原来如此。孟美岐大概是会喜欢她女朋友染这种庄重一些的发色。张紫宁接过漂亮老板递过来的黑咖啡想。虽然其本人常年顶着一头金发，但是性格倒没那么张扬。

“我说，宣仪，就是因为你只用咖啡机做咖啡，你这里生意才那么糟糕。”

“我咖啡机也是买的delonghi好不好，已经很可以了。”面对老朋友的一针见血，吴宣仪显然无动于衷“再说了我开这店又不是为了赚钱。”

张紫宁无话可说，只好看向窗外。这个位置是她一向的专属，挨着柜台和临街的落地窗。她常常往这里一坐，就仿佛隐身在了城市的中心，和街道上的车水马龙隔离开来这件事能让她暂时退缩到自己的坚硬外壳中稍作休息，这就是她始终感激吴宣仪的一个原因，哪怕她提供的咖啡和墨西哥菜都乏善可陈。

十一月底的天气。咖啡馆里有点凉意，可吴宣仪居然还开着她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复古电风扇。张紫宁发现自己从进门之前就开始留意这架转动的小机器了。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她想。

“你怎么还开着风扇？”

“人不能在死气沉沉的地方待久了。既然开窗户吵，那就只能开风扇嘛。”吴宣仪回答道“你真是在空调房里待久了，不习惯这种自然风。”

“我又不像你有小孟教授，每天日子过得那么开心，也不用愁生活。”

“副教授。”吴宣仪笑眯眯地指正。

“副教授什么时候回来？上次听你说她这个野外考察要去不少天吧？”张紫宁抿了一口咖啡。

“今天晚上就能回。她这次本来是去一个月，但是随行的学生里有一个病了，好像是不小心被那边的什么虫子咬了吧，蛮严重的。所以提前回来了。”

吴宣仪知道张紫宁对这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行为从来都是不敢苟同，为了避免对面的人又摆出比外面天气还冷一些的面孔，她赶紧补充说：

“不过，美岐说学生里有一个孩子表现特别好。所以也不是没有收获。”

“行。那，等她回来我再来看看你们。”张紫宁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今天有课。”

“好啊。”吴宣仪故意板起她漂亮的脸“给钱再走。50。”

张紫宁只是笑了笑，她拿起自己的吉他包。

取下呢子大衣推开门的一瞬间，吴宣仪的声音从里面穿来“你一个一小时就要人家一千块的人干嘛欺负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啦！”

“拜拜！”张紫宁笑着挥了挥手。

街道刚刚才醒来，咖啡馆外简直像另一个世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大部分上班族顶着一张疲惫的脸和一副僵硬的身子，行尸走肉般移动。张紫宁戴上耳机，双手插兜，低着头在人群中快步小走，这位时薪一千块的年轻吉他教师不爱趾高气昂甚于小心唯诺，所以对没有意义的人际交往唯恐避之而不及。就像此刻她走在街上，心里就只想着赶紧去学生家里教课，对周围美丽街景走马观花，毫不留心。

其实有时候，张紫宁觉得自己老了。这当然不是指她的年龄，更不是指她的相貌，毕竟每一位第一次认识她的人都惊讶于这位赫赫有名的吉他教师的青春漂亮。她是觉得自己身上的锋芒正在被生活慢慢磨去，这件事让她格外力不从心。比如吴宣仪，她的老朋友，好出生，好样貌，本来可以花天酒地一辈子，但是却意外对一位大学教授一见钟情，张紫宁还笑过吴宣仪在其家楼下开咖啡馆的行为如同守株待兔，可最后居然圆满成功。

“有情人终成眷属。”吴宣仪是这么评价的。

那时候的孟美岐还只是个讲师，清秀白净的一张脸，但轻易能看出内里的坚韧力量。 见识过大部分类型美女的吴宣仪瞬间沦陷，如果不是过于厌恶孟美岐教授的那门动物学，张紫宁有理由怀疑她要走后门重回大学岁月，体验一把迷幻师生恋。

现在，一年就要过去了，全球继续变暖；首艘国产航母下水，孟美岐变成了副教授，整个世界都在日新月异地改变。只有吴宣仪的咖啡馆还和以前一样生意不好，还有张紫宁依旧单身。

可能，我是一个在爱情里过分贫瘠的人。张紫宁想。就像给花浇水，浅薄的东西满足不了它，旺盛的爱意显然又承受不起。

这可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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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宁？”张紫宁刚到家，就接到了吴宣仪的电话。她抬手看了看表，六点半，孟美岐可能回家了，不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来电。

“美岐刚才回来了，还带回来她一个学生。说是爸爸妈妈在美国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之前也没想到他们女儿提前回家这个情况，所以就被美岐带回来了，可能会在店里住几天——”

“是被虫子咬的那个？”吴宣仪隔着电话都能猜到张紫宁正皱着眉头，她不禁失笑：“不是。是那个特别厉害的学生。”

张紫宁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哦那好。你们什么时候给孟美岐接风，我准备一下。”

“今天有点事就不了。明天吧。还有就是——”

“嗯？”张紫宁听出了吴宣仪吞吞吐吐。

“那个孩子，她想跟你学吉他……孟美岐有一次不知道怎么了给人家担保说只要她一句话你肯定能答应什么的……唉。”

“那明天见见吧。”

挂了电话后，张紫宁久违地感到有些好奇。

*冯至  《十四行诗》 

刘人语小朋友下一章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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